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仅仅半年时间，号称坐拥五亿「Z世代」粉丝的Faze，市值就从10亿美元暴跌至5616万。是自身问题，还是行业的落寞？
文 / 北力
2022年7月20日的纳斯达克，12位穿着印有「FAZE$」图案T恤的年轻人，为自己所代表的公司——Faze Clan敲响了上市钟声。就此，第一家市值10亿美元的电竞俱乐部诞生。
作为一家强调「生活方式」的电竞品牌，Faze的上市本应该标志着一条新路——在赞助商、奖金、转播费撑不起电竞俱乐部的运营和扩张时，签网红、做MCN、卖衣服是未来出路。但就像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，Faze也四处碰壁，在股市上遭受社会毒打。
在上市近7个月之后，Faze的股价已经跌于1美元，成为一支「仙股」，其市值也从鼓吹的10亿美元跌至5616万美元。而据美股市场规则，如果一支股票连续30个交易日股价低于1美元，就会触发「退市程序」并进入整改期，如果在限定时间内没有达到整改标准，该股票就会正式退市。
对于Faze的困境，趣丸科技副总裁庄明浩表示其最初就不应该有10亿的估值。
「Faze并不是非常主流的上市方式（SPAC），它规避了很多原来上市的时间成本，但它也有它的问题。从现在来看，无论是美国还是香港的这些SPAC上市的公司，表现都不是很好。Faze上市之初就跌了30%，然后也因为它体量小、观众不多，再加上大家都认识到了电竞俱乐部到底是什么样的商业形态，（Faze）就不应该得到那个估值，所以一路下跌到现在。」
这不是Faze估计第一次低于1美元。从1月12日开始，Faze股价连续多个交易日下跌，最终在1月20日首次跌破1美元，一直到今天Faze股价就在1美元标准线上来回横跳。毫无疑问，Faze公司上下遇到了大麻烦。而愈发难看的财报、高管相应离职、股东的不信任，再加上行业范围的「降温」。也让Faze解决问题的道路蒙上阴影。
去年11月，Faze公布了2022年第三季度财报。虽然营收同比上涨12%达到1400万美元，但支出却上涨了93%，为1800万，整个Q3的净亏损为1.3亿美元。这样一份财报，再次证明了困扰电竞俱乐部许久的问题：赚不到钱。
在Faze之前，也有不少俱乐部完成了上市，例如「A队」Astralis、贝克汉姆投资的Guild等，但遇到的问题无一例外都是赚不到钱。而Faze的规模相比这些俱乐部更大，所以这些问题就更明显。Faze旗下有12支电竞分部、内容创作者阵容接近100人，这就意味着Faze需要持续支出不菲的选手工资、品牌推广费等。
从营收来说，这样庞大阵容却没有带来相应量级的收入，支出和收入水准严重不匹配，巨额亏损在所难免。《福布斯》曾表示，截止到2022年9月，Faze的现金流有4300万，只够支撑他们运营到2023年11月。
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，最重要的一点是，Faze赚的钱大部分都会留在选手、网红的口袋里，而不是公司钱包。不管是奖金还是直播收入，选手、网红和公司之间都有相应的分成比例，据《福布斯》、Jacob Wolf等外媒和记者报道，Faze相比业界其他公司在分成比例上更「大方」，大头都分给了选手和网红。
当然，这不是说Faze是「电竞大善人」，更多是形势所迫，为了将大牌选手纳入麾下所付出的代价。其实这也不难理解，在足球里，越大牌的球星在肖像权等个人权益上有更多的话语权。同理电竞行业的大牌选手在奖金、直播分成上话语权也更大。
Faze的「品牌手册」里，另一个重要资源是跨界大明星。例如他们有Snoop Dogg、勒布朗·詹姆斯的儿子布朗尼·詹姆斯、橄榄球球星凯尔·穆雷，最早的投资者还有Pitbull等等，Snoop Dogg还在2022年超级碗中场秀上带着Faze Clan项链出场亮相。在没上市之前，这些资源传递的信号是Faze的品牌量级足够大，而在上市之后，发现事实情况是——Faze给出了其他人无法拒绝的报价。
拿Snoop Dogg来说，Faze为了让Snoop宣传自己，为他开出了价值190万美元的股票、董事会席位，额外价值24万美元的股票给他的孩子和伴侣。更夸张的是，Faze还不能用Snoop的粉丝资源来招商。
要知道，Faze在招股书中说自己的整体触达超5亿人，数量相当可观。但现在回过头来看，这其中超过2亿都是来自Snoop Dogg，但Faze却不能对这2亿的资源进行商业化。这样一笔不合逻辑的合作，让人怀疑Faze内部是不是出了「内鬼」。
这其中也存在一个行业性问题，值得电竞行业反思并做出改变，那就是鼓吹「整体触达」这种注水严重的数据。
从几年前开始，广告主的投放逻辑就已经变为精准触达、强调转化率，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下，电竞行业还在鼓吹整体触达，制造泡泡，让很多公司形成了思维惯式，拿老一套的商业逻辑去招商、找投放。对此，庄明浩表示：「在互联网泡沫的时候，大家可以用UV给一个公司讲故事，可是到了今天这个时间点，大家是要看实打实的商业变现能力的，尤其是规模跟增速、增量。」
这种做法在经济上行时还有效，但勒紧裤腰带的大环境下就没法让广告主信服，也禁不起接受市场的监督与审判。《福布斯》表示，Faze品牌在Youtube上的粉丝超过1亿，但每位粉丝只能为Faze带来36美分的收入，而这36美分中有不少还要分给主播。
Faze油管主账号有863万订阅者，加上旗下内容创造者的粉丝数，总量过亿
某种程度上，Faze或者电竞俱乐部整体的挣钱逻辑更像是科技初创公司，先在风口上烧钱，再建立商业化模式。但电竞俱乐部的问题在于商业化道路过于模糊，盈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。在投资者眼中，这种逻辑已经越来越不自洽，因此选择退出。
分析到这，一个问题也慢慢浮现：如果电竞公司上市就是「暴死」，那么Faze、A队等俱乐部还要选择趟这摊浑水？简单来说就是，外部资本的投资意愿越来越低，为了公司能活下去就去股市「赌一把」，筹集资金。其实Faze股价也一度曾涨到过20美元，高于12美元的发行价，但孱弱的营收能力，最终让他们没能逃过市场的铁拳。
不仅Faze，越来越多的俱乐部也在陷入一种死循环：选手、主播越来越贵——营收跟不上——依靠外部投资生存——外部投资数量减少——期望用上市来筹钱——被股市打回原形——解决问题的办法越来越少——面临巨大危机。
在这条链路上看，Faze问题不仅是自身问题，也更是行业性问题。在市场降温的环境下，选手、主播的工资却不降反升，明显反映目前电竞行业的畸形。在这个问题上，包括Gen.G在内的多家俱乐部公开发声，催促厂商、联盟出手「干预」，市场自我调节已经乏力，留给很多电竞俱乐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。
庄明浩表示：「过去这些年，可能大家对于电竞商业模式的探索，甚至行业规模的变化，有了太多的本不应该在这个阶段就有的期待和幻想。还是要踏踏实实磨练内功，对每一个行业单元都是。当然，新项目会对电竞生态有一定的推动作用，比如《无畏契约》过审对国内电竞行业的影响。」
在过去两个月里，科技、游戏行业用近乎恐怖的裁员潮，明确发出了停止狂飙、回归理性的信号。而在电竞行业里，以「触达Z世代」为根基的Faze，用白纸黑字写下的财报认清了现实——年轻人没有钱花。鼓吹年轻人已经不能带来长远的成功，回归市场基本逻辑，建立有效的商业化路径才是电竞俱乐部的出路。
前曜为资本执行董事后嘉毅对此表示：「随着赛事联盟商业化程度的持续提升及联盟生态的持续优化，我们观察到有些电竞俱乐部依靠IP本身的商业化还是能进入良性循环。在此基础上，若电竞俱乐部有能力与其他产业相结合构建衍生业态，嫁接俱乐部的品牌、资源、受众，则商业化的上升空间将更大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