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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 | 南风窗常务副主编 谭保罗
中国古代的优秀军事家,多半会遵守行军之法,斥候为先的基本规则。
斥候,就是侦察兵,由军队中文化、心理和身体素质最高的士兵构成,其俸禄比普通士兵的要高很多倍。任何一支军队,行军打仗,必须侦察兵先行,才能保证大部队的安全,才能在必要的时刻获得可靠的情报,出其不意地击败敌人。
在技术迭代不断加速、金融市场风云变幻的时代,一家技术领域的企业犹如一支急速前进的军队,同样需要优秀的侦察兵。
企业的侦察兵是企业风险投资CVC(Corporate Venture Capital)。形象地说,CVC同样负责刺探情报——搜集产业最前沿的信息,寻找那些可能进行颠覆式创新,成为主体公司强大对手的创新型公司,然后投资它们,收编它们。
现在,CVC的功能早已超越了最初这种收编功能,它们有的负责创造财务利润,有的负责推动产业协同,还有的负责保证产业链安全等等。此外,还有的承担起了打造企业品牌的功能,比如,一家房地产公司的CVC去投资硬科技,便是通过增加企业的科技属性,在资本市场制造话题。
总之,全球的CVC行业依然在增长。数据显示,2021年,美国CVC实现了142%的增长,金额高达1693亿美元。中国的CVC投资总金额达242亿美元,同比也增长137%。
在很多传统VC机构越来越感到募资难的时代,CVC的势头勇猛如初。
威胁和增长
2022年10月26日,全球知名芯片供应商英特尔旗下的自动驾驶子公司Mobileye正式登陆纳斯达克,其收盘市值高达230亿美元(约1650亿元人民币)。截至当天,这是全年美股的第四大IPO。
这次IPO并不算成功。2014年,Mobileye已经在纳斯达克上市,随后又在2017年被英特尔以153亿美元收购,随即私有化退市。在本次重新上市之前,Mobileye的估值一度高达500亿美元,但上市后的价值表现却几乎是估值的对折。
2022年10月26日,全球知名芯片供应商英特尔旗下的自动驾驶子公司Mobileye正式登陆纳斯达克
但不论如何,这对英特尔来说,的确是个振奋士气的好事情。英特尔是PC计算机时代的芯片霸主,那个时代也被称为Wintel时代,即微软提供操作系统和英特尔提供芯片的Windows-Intel架构统治着PC机时代。
遗憾的是,在移动互联网逐渐替代PC互联网、智能手机全方位崛起之后,把主要精力固守在PC机芯片领域的英特尔落伍了,高通、三星和苹果等智能机芯片商,成为了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寡头式势力,而英特尔再也无法称雄。
Mobileye的IPO,一定程度上意味着英特尔有扳回一局的可能性。1999年,希伯来大学计算机教授Amnon Shashua在以色列创立Mobileye,主攻方向是高级驾驶辅助系统(ADAS)的核心芯片的研发。到目前为止,其芯片产品累计出货超过1亿颗,欧系的宝马、奥迪以及中国的蔚来等厂商都是其客户。
英特尔在风险投资领域长期的布局,功莫大焉。
英特尔旗下的英特尔资本是硅谷CVC的先驱之一,成立于1991年。所谓CVC,和传统VC(也可以叫做独立VC)最大的不同,在于运营的目标。
传统VC从LP(有限合伙人)处募资,然后投出和退出,为LP赚取财务回报。同时,自己也收取可观的利益分成。
因此,财务回报越高越好。但CVC的目标并非是财务回报,而主要是配合主体公司的战略。比如,收购某个可能对公司造成威胁的创新型企业,对产业链上下游的创新企业进行扶持,从而降低采购成本,增加协同效应等。
成立30多年来,英特尔资本在全球投资的企业超过了1500家。在美国,其比较知名的投资案例包括了博通(Broadcom)和威睿(VMware),在中国的明星被投公司则有电讯盈科和亚信。这些公司有的是半导体公司,有的是云方案提供者,有的是电信运营商或者软件服务商,都是某一时段某一领域的佼佼者。
全球CVC交易数和以十亿美元表示的半年交易额
英特尔资本只是众多CVC中比较耀眼的一个而已,全球的CVC大家庭早已蔚为壮观。知名数据研究平台CB Insights的数据显示,2015—2021年,全球新增了1347家CVC,其中仅仅是2021年就新增了221家。2021年,全球CVC投资总量达1690.3亿美元,比2020年的700亿美元增长了142%,刷新了记录。
为什么CVC会这么火?原因显然是它对企业太重要了。
幕后英雄
CVC对科技企业的重要性,不妨从摩尔定律说起。
该定律由英特尔创始人之一的戈登·摩尔提出,他总结说:因为技术创新太快,集成电路上的晶体管数目在大约每经过18至24个月的周期便会增加一倍,也就是说性能也会翻一倍。
摩尔定律意味着半导体产业的硬件技术进步非常快,远超过去的传统工业时代。
当然,这也意味着行业的竞争激烈,每一家当下的冠军,稍有不慎,便有可能被技术迭代的浪潮淹没。
英特尔合作创始人戈登·摩尔
在这样的背景下,企业要在竞争中胜出,就需要两样东西。
首先是行业最前沿的信息,包括技术的研发和资金的流向,尤其是这两者叠加之后,一些创新公司可能崛起,并形成对其他科技公司的威胁。
CVC作为具有产业和投资双重背景的物种,显然最适合去获得这样的信息,然后对创新公司进行投资,通过收编的方式控制潜在对手。
需要注意的是,CVC的投资方式也是灵活的。在很多时候,它们并不会直接去投资创新企业,而是仅仅发挥信息收集的作用。比如,它们可以深入行业内部,为主体科技公司寻找优质的收购标的,假如标的体量太大或者和主体公司的协同效应很明显,那么就可能是由主体公司直接去并购,而不是采用由CVC去投资,然后再慢慢培养的模式。在这种模式之下,CVC其实充当了科技公司扩张的幕后英雄。
第二是产业的协同,在竞争加剧的时候,如果暂时无法通过技术胜出对手,那么企业就必须通过协同提升产业链效率,从而降低成本,不给对手任何机会。协同的方式包括了控制或联盟,这时候,CVC就可以大显身手了。
实际上,无论是英特尔、IBM,还是思科这样的公司,它们的CVC都很好地发挥了以上的作用。在硬件技术升级不断加快的上世纪90年代,CVC作为企业侦察兵,的确一定程度上成为了企业成功穿越技术周期的有力支撑。
不过,IT硬件产业永远都不如互联网那样激动人心,CVC领域也一样。在硬件公司系CVC之后,互联网公司系CVC的崛起,更是把CVC的发展推向了新的阶段。
一个明显的现象是,互联网公司的并购远比硬件公司疯狂和凶猛,而且很多重要并购的战略意义,几乎等同于再次创业。
2004年,谷歌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。2006年,谷歌即以16.5亿美元的高价收购了视频网站YouTube。对YouTube如何加强广告创收的力度,谷歌一直都很保守和谨慎,但即便如此,YouTube依然成为了谷歌营收增长最快的部门之一。同时,YouTube独特的视频属性,也给谷歌的估值不断提供着支撑。
收购YouTube显然是成功的,也仅仅在收购YouTube的三年后,食髓知味的谷歌便成立了独立的谷歌风投公司。
Google Ventures,是Google两位联合创始人Larry Page和Sergey Brin于2009年3月成立的风险投资基金
脸书是比谷歌还猛的并购狂人。2012年开始,脸书陆续并购Instagram、Oculus和WhatsApp。可以说,全球那些最具创新力的二线互联网公司,都被脸书给买下了。在社交工具不断迭代的时代,它们带来的流量和应用场景,让脸书一直稳居全球第一社交公司的位置,无人可以挑战。
脸书的CVC或者风投部门非常低调,远远没有谷歌风投那样出名,但在脸书的疯狂并购过程中,它们必定立下了汗马功劳,是真正的幕后英雄。
实用主义
和美国CVC最初在硬件领域爆发不同,中国的CVC大行其道却以互联网为代表,并且渗透到几乎所有领域。
腾讯、阿里、百度和美团等公司都有自己的战投部门,它们是中国互联网领域最活跃的投资者群体,也是创业者心中最炙手可热的投靠对象。到了2020年前后,随着反垄断法执行的不断推进,互联网公司的战投部门全都开始变得低调,有的公司甚至直接解散了战投部。
以BAT为领头的中国互联网公司是中国CVC投资代表的中坚力量 / 《202年中CV投资并购报告》
如果从本质上讲,CVC玩的就是一个圈层游戏。
优秀的创业公司在选择拿谁的投资时,就如同一次阶层攀爬,哪家CVC代表更优质的圈层,背后有着更加深厚的资源,那么创业公司自然更愿意拿它们的投资。
另一个值得注意的趋势是,优质的主体公司也清楚,CVC投资未必真的就要去搞产业协同,在某个赛道概念比较火的时候,自己的CVC挤进去,获取一些财务回报也是不错的选择。
于是,跨界投资的CVC也非常多。比如,房地产公司的CVC热衷于投资机器人就是一个生动的案例。实际上,房地产系的CVC到底能给机器人公司带去什么资源,的确很让外人疑惑。
数据显示,2021年,国内CVC投资总金额达242亿美元,同比增长达到了137%。
在传统VC募资越来越向极少数头部机构集中,腰部机构募资和生存都面临一定压力的时候,CVC市场却显得后劲充足,毕竟背靠大型主体公司的CVC有着独特优势。
它们既有主体公司提供的资金作为基础,也可以对外向LP募资;同时,基于主体公司在产业链上的优势,也更能抢到本就稀缺的优质创业公司。
这一点和以前的硅谷很不一样。在谷歌风投风头正盛的时代,一些优秀的创业公司其实非常排斥拿谷歌风投的投资,因为它们并不愿意和谷歌产生协同,并且担心自己的发展会受到谷歌的影响。
但在中国的创投市场,这种情况好像并不存在,优秀的创业企业对拿到一些知名主体公司旗下CVC的投资,充满了兴趣,甚至还会主动投靠。这正是中国市场的独特之处。
CVC最初的崛起,源自大型科技企业的攻守战略,作为风险投资的一种,它的确是优化资源配置的有力工具。
在注重实用主义的中国企业界,它们既是洞察趋势的侦察兵,也是在主业缺乏想象力时,寻找新增长点或者制造概念的突击队。
如果能把这种工具用好,对经济转型和新经济发展必定大有裨益。
责任编辑:李墨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