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抖音涨播放量 --抖音带货

首页 TIKTOK   作者:coolfensi  2022年09月20日  热度:46  评论:0     
时间:2022-9-20 12:33   热度:46° 

现场直播带货茶乡掘金记

耀视纪B2C学院的学生已经开始听课。南方周末本报记者 王昱倩 摄

已经开始现场直播蒙杜布洛县的店员。南方周末本报记者 王昱倩 摄

已经开始现场直播卖萤光玩偶的郑留平。受调查者北京青年报

上午3点,通向上东朱的每一路,都被厢型的摩托车、小轿车围追堵截得里三层外三层。骑两轮的人穿著鞋子,默默地吸烟,默默地等着交警部门撤离高架道路。早上,这些开摩托车的人又穿起了路虎、宝马、奥迪等小车。

这个距余杭国际物流园2.2千米的一般城镇,被新闻媒体冠上中国东凯努瓦县茶乡网红现场直播茶乡,镇里每个店面里面,单厢有已经开始现场直播蒙杜布洛县的主持人。摄影机前,她们放肆地喊着,小宝宝们,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拨社会福利!临场发挥好的话,几百个订货扑来,商品被秒光。

店面看板上写着现场直播网红宝物等铭牌。垃圾箱上也写着走近上东朱,实现社会财富梦。全国各地的创业团队奔流进来。这是一个水蒸气中都充满著钱财香味的地方。一位创业团队说道。

上东朱村服务部提供的数据显示,目前上东朱SNSB2C从业者数目13000余人,最大值可达20000余人,从业者人员男女比例26岁左右,以90后为主。她们为上东朱及邻近创造了月均60多件的新零售订货,年交易规模近百亿。

火热背后,一些问题也开始浮现:房价离谱式上涨、留不住网红主持人人才、缺失有影响力的大品牌……一位在这里调研的互联网分析师对南方周末本报记者说,任何一家上东朱的店面,都是大同小异。已经没有产品品类的概念,只有‘红不红’的概念。在他看来,深陷这种模式的上东朱,亟须改变才能有更大的发展。

暴富梦

欢迎所有的宝贝,进来的家人们,把红心点上!

5月27日19时30分,上东朱村的一个家纺店,48岁的三丑姐架起现场直播环形灯、声卡和两部手机,她特意描了眉毛,涂上艳丽的口红,一手拿着话筒,另一只手臂伴着腰肢、膝盖扭动。

三丑姐来自吉林长春,在快手上有3万多的粉丝。在上东朱村,她还算不上网红。拥有几十万粉丝的主持人,才勉强被称为小网红。

三丑姐最早的职业是出租车司机。后来离了婚,就背着音响到各地流浪唱歌。一个星期前,她嗅到了上东朱的商机。

她先是给一家厨具店卖锅,又唱又跳、唠嗑抖包袱,4个小时卖了30多个锅。为了争销量,她将价格压低20元,被店面卖同款产品的其他主持人讨伐,最终失去了这份工作。

于是,三丑姐换了另一个家纺店现场直播。看到有新粉丝进来,她使出浑身力气逗她们开心,挑眉,抛了几个媚眼。

老铁们不支持,我在外面混不下去了,还得回家开出租车……有连麦进来的粉丝,和她一侃就是半个多小时,她也不能表现出丝毫不耐烦。在她看来,网络主持人也是网乞。

尽管三丑姐用了一早上,卖力地推销几款夏凉被、冰丝凉席和四件套,但现场直播结束后,她只收到了3个订货。

走出现场直播间,她点了根烟,神情落寞。我的年纪和体型,不管是服装、化妆品……卖什么都没有优势,比咱出色的年轻小美女有的是。锅和床单,只能卖一次。没有人天天要买锅的,那明天我能卖什么呢?

与三丑姐相比,星迪先生在快手上有28万粉丝。

星迪先生每天都要现场直播五六个小时。29岁的他是湖北黄冈人,高瘦白净。

星迪先生喜欢在现场直播时讲述他的励志故事。他自述自己是一个富二代,为了理想与父亲决裂,带着1000块钱离家出走,独自来到余杭创业。

粉丝们喜欢听你有多惨,也喜欢听成功学。 星迪先生说。

星迪先生卖过化妆品、日用百货、饰品等。他经常到饰品工厂拍一些vlog,向粉丝们展示一件饰品从设计、铸造、加工、检测到包装的过程。

粉丝对他的vlog感兴趣,就私信他带一批货。

31岁的安徽人郑留平,是上东朱最早做现场直播带货的人之一。

郑留平说,他和妻子每天轮流现场直播8个小时。我们拿出一个暖手宝,对着摄影机吆喝,‘老铁们有人要吗,六块五一个’。

郑留平现在卖得更多的是自有品牌。他租了一个30多平方米的地下仓库,专门雇了几位女工,组装时下流行的萤光娃娃、告白气球、羽毛发箍等。

现场直播时,郑留平穿著一身黑色西服,戴着粉色花朵式样的儿童发箍和一个独角兽发箍,手里拿着三个告白气球,端坐在服务部的老板椅上,今天最后一拨社会福利,再不下单的就秒光了!

他的现场直播吸引了各地不少寻找货源的商人。最高纪录是一场现场直播好几万人观看,最多的一次卖掉了几百单,一个星期赚了十多万。

什么红就卖什么

上东朱村村主任金景喜回忆,以前上东朱曾发展过年画挂历、工量刃具等产业,但都走向衰落。2010年,上东朱完成旧城改造,新盖了99栋房子,同时引进了物流产业,于是邻近聚集了一批卖尾货的商户。

2015年前后,东凯努瓦县兴起。卖尾货的商户纷纷开始做东凯努瓦县。2017年4月,世界东凯努瓦县大会在上东朱举行,吸引了不少采购商到这里驻扎。

2018年,现场直播带货开始取代东凯努瓦县。在上东朱,一些东凯努瓦县直接变成了供应链商家,她们以低廉的价格从厂家购货,然后由网红主持人带货售卖。

网红卖的是网红,她们倒腾的也是网红。通常,一拨网红的热度持续两三个月,没有品类之分,什么红就卖什么。

24岁的女孩双双是上东朱的一位供应链商家。从去年年底起,双双依次卖过鲜花、酒精、口罩,最后到头盔。3月底,一天能卖300多万个口罩,20万瓶酒精。

双双最高一个月赚了一百多万。我的合伙人赚了两个宝马车,加起来四五百万。

在网红产品的市场上,反而没有什么恶性竞争的情况。双双说,所有的商家都忙着搞货源,市场远远供不应求。

上东朱的一家精品围巾帽子店被称作网红网红诞生地。店面主持人阿利单月卖出过20万顶卷卷帽。

为了把一顶帽子炒成网红,阿利设计了一个视频。她找人扮成老人,慢腾腾地过马路,然后冲过来一个年轻人,二话不说,背着老人过了马路。

视频上了热门,年轻人戴的帽子也成了网红。阿利马上挂上帽子的链接,开现场直播向粉丝卖帽子,一天卖了几千顶。

网红帽子一诞生,上东朱所有卖帽子的店也都闻风而动,卖同一款帽子。

这里的商业信息传递得特别快。星迪先生对南方周末本报记者说,即使你不是第一个嗅到商机的,总是跟着别人做网红,比如头盔火爆了,那么也跟风对接厂家和货源,尽管比别人少赚一点,也能生活富余。上东朱的每一天,都是全新的、不一样的。你无法想象,明天会是什么样子的。

郑留平说,在上东朱,人们最敏感的是钱的声音。有的人喜欢听嘀、嘀、嘀,打印机往外出订货的声音,也有人喜欢听撕胶带的声音。谁家在打包发货,胶带从早上撕到早上,有的甚至到半夜,生意一定是好得不得了。

网红孵化班

5月29日上午9时,距离上东朱不足1千米的5G现场直播大楼,一家名叫耀视纪B2C学院的课堂上,50多位学生已经开始上如何用抖音拍摄剪辑短视频的课程。

江西人刘罡是这所B2C学院的校长。他告诉南方周末本报记者,学院成立不到两个月,已经办了11期训练班。传统的老师不可能教怎么涨粉、蒙杜布洛县,所以我们从社会上挖掘了各个B2C平台的达人。像我们这样的学校,别的城市也很难看得到。

你是拿抖音来玩的,别人是用来赚钱的。玩和专业是两码事,我们就是让她们更专业。也许以后的现场直播员,就是现在的营销员。

来听课的学生,既有带着两个小宝宝来余杭创业的宝妈、开工厂的老板,也有想转型的早教幼师、学习现场直播带货的河南农民等。

希望未来和同学们在大热门上相见。一位男学生说,今年是现场直播带货的大风口,我住在苏州,店在温州,厂在广州。

课程持续7天,分为体验课、初中高级班与私教班,费用是1980元。这天的课上的是理论,讲师教的内容是为什么要玩抖音、怎么快速上热门、哪些是优质视频、抖音的变现方式……

有个学生拍摄的短视频,上午4点上了热门,立即挂上商品开始现场直播,播到次日上午10点多,卖了8000件,赚了十几万。眉飞色舞的女讲师说道,也有的学生为了养号,管理几十部手机,一个号卖几千块钱很正常……

另一间教室已经开始上私教课,屋子被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。讲师周美德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叔,已经开始教学生美颜、打灯、出镜、现场直播话术、人设打造等技巧,美颜不要太过度,你交的短视频作业,脸拍成了一张白纸,简直像吸血鬼……

周美德架起一部手机演示道,面对摄影机时,切忌用跟领导汇报工作的语气。你们要把粉丝当成一个小孩,耐心地教他、喂养他。比如,‘嗨,小宝宝们!今天给大家分享一下鸡蛋妙招。’这就自然多了。

最近,郑留平很少再做现场直播了。他变身创业导师,给新来的小白创业团队讲课,内容一般是成功史。我经常对她们说,余杭不是满地金砖的。每个行业都是二八定律,20%的人做得好,80%的人做得不好。

除了民间培训机构,当地政府也开始对带货主持人进行规范和引导。

我们管公司,公司管网红。 上东朱村所属的振兴社区主任楼春说,我们拟定了‘关爱网红十条’‘网红公约十条’,包括入行宣誓等,每一批新进来的主持人都要遵守这个流程。

余杭市政府和一家工商职业技术学院创办了训练班,组织学生参加现场直播人员从业者证考试,考核通过者可获人社部门颁发的B2C现场直播专项职业能力证书。以后你要去做主持人,各个平台就要规范,没有资格证就不让你上。一位培训负责人说。

所有人都在赌

如今,房租上涨得太离谱,是村主任金景喜最头痛的事。

这里已经是一铺难求。金景喜说,今天又有几个外地商人,追在我后面要房子。我说,真的没有房子。

金景喜说,上东朱的1200间店面早已饱和。也有的商户为了得到店面,想尽办法撬走原来的商户,硬是把房租抬了起来。

金景喜告诉本报记者,上东朱的房租上涨是从2018年开始的。那时,上东朱的店面全部租出,已经没有空余的了。想来驻扎的商人,盯着谁家的租期快到了,便去和房东谈价格,有的人愿意多掏五六万块,硬是把原有的商户撬走了。房租从原来的一年1万多,被抬到了如今的10多万,几乎是邻近村的两倍。

金景喜说,每次开村民代表大会,首项议程就是村干部劝导村民不要擅自涨房租。大部分村民都支持,但也有的房东只看眼前利益。有时候我们真的无能为力。

房租乱涨不一定都是房东的原因,商户也有原因。故意抬价的商户,有些人不是来做生意的,而是病急乱投医。余杭市SNSB2C协会常务副会长、秘书长俞寒冰说,从另一个角度讲,房租每年都在离谱地上涨,商户们第一年经销赚来的钱,原本打算明年创建自己的品牌,结果全被房东拿走了。

互联网分析师刘焱飞曾在上东朱调研半个多月。刘焱飞发现,李佳琦和薇娅卖的东西,过不了几天,就能在上东朱找到,而且价格更低。

在任何一家店,网红主持人都能凑齐10到20款网红产品。她们想找的,无非是‘最新的概念’,上东朱能满足她们。

刘焱飞认为,大家都在做网红,所有人都是在做钱的生意,快进快出,跟货没有太大关系,没有人打算打持久战。

在他看来,这是一个冒险家的生意,所有人都在赌,风险很大。你不知道哪个东西能卖火,跟随就很重要。就像一阵风起、一阵风落,说没就没了。

刘焱飞曾遇到一个小伙子,当时看中一款流行的萤光玩偶,在工厂投了50万做货。但这款玩偶的热度很快没了,货砸到手里,赔了30多万。

这个新业态的发展速度太快了

跟风做网红、一切向逐利心态看齐,这样的现象令上东朱的基层官员忧心忡忡。

现场直播带货是一个新兴的行业,大家都很担心前景。我们请一些大咖来讲讲,哪些政策要出台。

福田街道党工委委员黄琦也认为,许多店面跟风淘宝网红,难以在网红商品中占领制高点。

任何一个产业,一路走来肯定有一些阵痛。黄琦说,余杭的模式是,政府就像店小二,我们看到了这个自发形成的市场的活力和前途,有责任正确地引导和规范它,让它健康地走下去。说实话,这个新业态的发展速度太快了,很多工作我们还处在一个起步和运作的阶段,边走边试。

没有说我上东朱出来的东西,全国一下子风靡,形成振臂一呼的效应。当然,这可能与上东朱的小网红多,500万粉丝以上的大网红少有关。

黄琦说,人才流失是上东朱的另一个痛点。来上东朱创业起步的带货主持人,一旦有了影响力,马上跳槽到杭州、上海、广州等大城市。孵化一个就走一个。

坐拥750万粉丝的安若溪曾在上东朱搞过几次现场直播,几乎次次都卖断货。但是没过多久,安若溪团队就离开了上东朱,去往广州发展。

我们给市里提过建议,例如,作为营销人才的一线网红主持人,能否进入招才计划。另外,我们也已经开始与一些大学合作建立创业基地。黄琦说,作为‘现场直播茶乡’要想实至名归,肯定要成为行业的引领和策源地,这就要靠高端人才。

谈及上东朱的未来,黄琦和楼春都认为,未来肯定要高标准谋划B2C小镇。

上东朱已经饱和了,那么我们将孵化基地培训、餐饮休闲住宿等配套产业向邻近的东傅宅村等拓展。现在她们的很多店面规模也还不错。黄琦说。

楼春说,未来按照网红小镇的概念,她们还想在上东朱打造一条星光大道。也许会吸引很多人千里迢迢过来打卡。

在她们的设想里,村委会可以成立一家运营公司,设立广告位,和一些平台公司谈融资,兴许未来还有上市的机会。这样很多项目就有资金运转起来。

星迪先生们并不了解基层官员的忧虑。在她们看来,谁能抓住风口谁就赚钱。几天前,星迪先生又和朋友们成立了余杭新地摊经济研究院。

夜色中,淋着大雨,他和4个朋友站在上东朱B2C小镇的看板前,捏着皱皱巴巴的宣传单大喊,我们整合了1000多家地摊产品厂家,为地摊人服务。

南方周末本报记者 王昱倩 实习生 杜萌 张逸凡